我有更想做的事,但也舍不得放下你。

沈三水:

【军爷】


眼下戎事倥偬之际他无暇顾及你,你知道。然他偷得半日清闲也不会想起你,因为他不知道有个你自洛阳跟他一路向西,扮作伙夫扮作步兵只要能接近他的一切职位你都扮过,直至今日也未被他发觉真不知是你太机智可爱还是他对外界感知已然退化。


你最爱他战场上的模样,一杆长枪使得威风凛凛,向来寡言的他每进每退在你心中落成句句章章,细细一听还有回响,满是你痴痴恋他的欢喜。但你始终没告诉过他,你喜欢他这件事。所以那日雨后初晴,你因他走向你时咧出的灿烂弧度而讶异,你本以为他不知身后有这么一个你。


他眼里装着你,这次满满当当都是你,好似家国天下此刻也比不过你。他摸摸鼻尖,欲言又止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铁血风范,你只听他问你是否心悦他。该怎么答呢,答你自幼孺慕天策将士,答你豆蔻那年见到他时树上的桃花特意往你心里开了一朵,答你也习得一身武艺只为随他一道守卫山河?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一双眼直直盯着他瞧,生怕他下一句便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哪怕委婉些也好,你这样想,就怕这男子汉不愿给你留些薄面,话说得字字戳心疼得难受。


他最后还是开了口,语气里隐着几分少年郎的羞涩。他说其实他曾见过你,小时候还喂了你好几支糖葫芦;他又说,你换成怎般装束他都是识得你,当真不难辨;他还说,其实他也欢喜你。你自然不信,倘是真的中意怎会让你等上这些年岁,他面容陡然一肃,只回你一声叹息。你作势气恼,引他连连哄你,但这榆木疙瘩说不出什么蜜语甜言,你也只好听着他言辞心底慨叹怎么就能看上这样的他。


“你说你欢喜天策府的将士,我便当了兵。打着打着我突然发现,这河山壮阔若是守住,那才是平生快事,风月情长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只当他是拒绝了你,谁知他又支支吾吾道,“……可我还是觉得,媳妇就该带着一块儿走,生不同衾死同穴。”


你白这呆子一眼,伸手搂住他臂膀轻声嗔了句“谁要当你媳妇了”,说罢还是应了声好。




【炮哥】


你小时候就认识他,那个时候他的面具还没遮住半张脸,一边只堪堪盖过眉毛。你站在屋檐下朝他招手,在他走近时艳羡他身后展开的机关翼,抬手覆上时被他扼住手腕。你连着惊呼好几声疼他也不撒手,直到你又是保证不扰他安静又是承诺不乱碰他装备这才从他手里挣脱。这死小孩力气真大脾气还不好,可耐不住他长得好看,导致你像是只蛾子义无反顾地就扑了过去。也不知是否是你错觉,他松开你手腕时嘴角好似向上弯了一弯。


小哥哥你飞得好高啊小哥哥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小哥哥你——最开始你说话风格其实并非如此,规规矩矩一声唐小哥便再无下文,但他总不理你着实惹得你心里郁郁,再不言语轻薄一把怎么对得起你对他的欢喜。你觉着你还是挺喜欢他的,一时半会竟也舍不得放下。你笃定他也是喜欢你的,旁人问起时只答没有理由没有依据,全凭心底所想。


后来他脸上的面具换作独当一面,你总质疑他是否被日光灼得阴阳对称才不得已整日佩着面具。他照旧不同你主动搭话,有时被你缠得实在没法也会应一声,就一声,不会再多。你知他该是行走在夜里的人,动情是为大忌。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再怎么想也觉得,就算喜欢他这件事与他无关,能得回应也好。


凡事都有个后来,你和他的后来隔着鬼门关。他弥留之际你蹲在他身侧,万般言语想说都忘了个干净,只握住他的手默默垂泪,哪有当年小霸王的风采。他咳出一口血,说了这辈子你听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那个眉目依稀似往昔的青年摘下面具,勉强扯出笑意:“没被晒黑……这一生没什么遗憾的,除了因为这条随时丢去的命,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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